在场齐海艳傻兄傻弟

时间:2018-11-4来源:饮食保健 作者:佚名 点击:

傻兄傻弟

文/齐海艳

接父母搬家的车慢慢开动了。开出村子后上了公路,两侧是无际金黄的麦田,阵阵麦香飘进我的鼻子,我却深深地悲哀了!在我心中,数年来隐伏着不能言说的秘密。

那是二十五年前的麦收时节。天气异常闷热,阳光像箭矢一般直直地射在麦垛上,带着一股逼人的热气。我们几个赖皮孩子,在麦垛间钻来钻去捉迷藏。唯独傻弟老老实实看麦子,他不敢看我们玩,眯起眼睛看太阳,陶醉在太阳的光明之中。

我们玩够了,就带有嘲弄意味地对着他喊:“傻弟、傻弟,你真积极,傻了吧唧看麦子!”傻弟一紧张,脸就会不停地颤,他总是害臊,不敢正眼看我们,眨巴着细细的小眼睛,嘿嘿地笑……孩子们戏弄够了,跑掉了。

那时,北方偏僻的农村都使用镰刀进行收麦子。之后用牛马车拉到村里的打麦场,安排上号等着打麦子。那时我上小学,农村孩子放“麦假”,一般都十天。家长们割麦子,我们到打麦场看护麦子,主要怕牲畜来吃。其实,我们是一边看一边疯玩。

日头越来越亮,麦子上的热气越来越浓。傻弟跑累了,坐在地上,吧嗒两下嘴,他饿了。打在麦垛上的光点,似乎变成了一个个香喷喷的馒头。傻弟的目光随着亮点不停地转动,而麦垛的影子越来越短,很快就要缩进垛里面了。

负责麦场的是老王叔,也是一村之长。他递给傻弟三个大馒头,一盒菜,还有一个草绿色的水壶。“这鬼天气热死你个傻儿子,吃点东西吧!”傻弟把壶嘴塞进嘴里,仰起脖子咕噜咕噜一顿牛饮,拿起馒头,半个一口,眨眼功夫手里的馒头就没了,塞得嘴里满满的。

听妈妈讲,傻弟的爹爹是从天山那边把他娘领回来的。因为他娘是个智障,村里人都叫她“傻娘们儿”,她生了五个娃,只有老二正常,傻弟往下生的娃都是一两岁就抽疯死掉了。

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傻娘们儿给自己梳满头的小辫子,经常光着膀子,露着乳给孩子喂奶。有淘气的孩子忍不住往她身上撇土块儿,她立马给自己孩子挡住。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猫养猫疼,狗养狗疼,不养不疼。”

可谁也想不到她的死很悲剧。那年地里的庄稼生虫子,家家户户打农药,傻娘们口渴,误喝了自家地头放着的农药水,发现她时已经晚了,折腾得裸着身子,口吐白沫,那是她留给村里人最后的印象。

傻弟爹本来就不咋说话,从那以后,更一声不响地干活。其实,傻弟的爹是一位心眼好的老实人,我去他家买过韭菜,每次都要多给些,眼里是满满的慈祥。

没两年,他家的老二跟收大鹅的走了。傻弟爹为此大病一场,身体就没再好过。

时一晃,傻兄二十岁了,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那是小时候小儿麻痹症引起的。只要谁家娶媳妇,他那不大的眼睛就红红的,和他爹吵着要媳妇。

傻弟也十岁了,傻弟爹病情也越发严重,他知道自己来日不多了,几次到村委会抱着头,蹲在地上,像乞求着什么似的。后来,老王叔答应他一定负责傻兄和傻弟的温饱,照看他们。

傻弟爹走以后,傻兄弟经常在院子里发呆。有时傻兄领着傻弟挨家挨户的转转,村里人有的给点吃的,有的骂一顿再给吃的,最可气的是他们本家亲戚还放狗吓唬他们。

老王叔负责给傻兄弟家发放粮食,每个月五十斤玉米面、十把挂面、一袋盐、两斤油。自从傻弟的爹爹去世后,傻兄弟的家除了老王叔每月送吃的,没人去。要是赶上过节啥的,老王叔就自己花钱买肉给他们改善。只有老王叔是他们的知心人。

我家与老王叔家是邻居。老王叔说傻兄弟尽管是智障,但他们也需要有一个能够倾吐心里话的人。由于好奇我和老王叔一起去过傻兄弟家。家里比较整洁,衣服洗得很干净,不像是傻子过的日子。之前对他们的可怖印象,以及一切陌生的东西,都被我的所见取代。

当时,傻兄正在贴饼子,他最擅长贴大饼子,锅底煮上两瓢水,把发好的玉米面,用手拍成饼子,贴到锅边,烧开锅等上一会儿,大饼子就好了。这是他爹爹教的。

傻弟看我们来,站在一边害臊地直蹦跶,嘴里说着:“老王叔和小燕”他居然认识我,那颤抖的声音里是孩子般的喜悦,我走出屋,脑子里一片空白。那年我十一岁,比傻弟大一岁。

那时候,麦子放在麦场,最怕天下雨,需要尽快:摊场、碾麦、拢场、扬场(麦草分离),反复晾晒入仓……另外,收过的麦田,也需要尽快浇水,种上白菜或荞麦……所以,这些十多岁的小屁孩儿,很快就被派去运麦、打麦或者看麦等等。

老王叔让傻弟在棚子里睡一会儿,下午在看看麦场,日落之前回家!随后又给他一个装着馒头的塑料袋,告诉傻弟晚上回家吃。说完,背着手走了,傻弟望着老王叔远去的背影嘿嘿发笑。

傻弟正睡得迷糊时,突然一声大叫“傻弟快帮忙,坏小子掉井里了。”坏小子是这些孩子中鬼主意最多的那个。

傻弟紧紧抓着袋子里的馒头,被几个淘小子推着走,他心里也害怕。

那口废弃的井离麦场有一段距离,也不是很深,但没人敢下去。傻弟就这样被淘小子们硬推下去了,坏小子蹬着傻弟肩膀拽着竹竿子上去了,他对井里的傻弟做了一个鬼脸,告诉傻弟在里面先等着,他找人去。可他告诉我们不许说傻弟在井里,让傻弟凉快一晚上,谁要敢说了没谁的好。我回头看着傻弟还在害臊,嘿嘿地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晚上,厚厚的云层压得很低,院子里闷热,一丝风也没有,各家都用塑料布盖好麦垛。

忽然,大雨像开了水闸一样,倾盆直下。傻兄皱了皱眉头,他心里还是惦记傻弟的,他知道傻弟看麦场,老王叔少不了傻弟的吃喝。想着想着,他打了一个大哈欠睡着了。

“大哥”很远很低浊的声音。

“大哥”吃馒头,听说你在这,我跑来看看你。

看着傻弟,瘦瘦的,黑黑的脸,傻兄想抱住。醒来只是一个梦。

雨折腾了一夜,天亮时停了。我忽然想到傻弟的事,感到一阵恐慌。和爸爸说了坏小子干的事,他脸色凝重,骂我们这帮孩子胡闹。枯井地势极洼,雨又这么大,他心急如焚地拿上绳子,叫上邻居老王叔赶往枯井。

傻弟捞上来了,直挺挺地躺着,那么瘦,小手还在死死抓着那个馒头袋子。村里的人越聚集越多,有的人说死了享福了,有的人说真是个傻子,有的说傻也是条命。我的耳朵开始轰隆隆响,像雷声,大雨已经延续到我的心里,淋得我透不过气来。坏小子是村书记的儿子,谁愿意为了一个傻弟找麻烦,村里人都只是装着不知道的样子,包括傻弟的本家亲戚。

傻兄被村里派去的人接回来,派出所的民警到出事现场,尸检后,所长和村干部们说了一阵儿走了。只有傻兄的眼睛瞪得得跟牛眼一样,不停地说着那个梦,声音像一只熊……

因为那天的惊吓,我病了。

爸爸偷偷告诉我傻弟的事不要乱说,每个人头上都有天呢,天在看着呢!人做了亏心事,准不会落下好。那口井不久后被填上了,时间久了,村里人似乎也忘记了那里还有一口井,淹死过傻弟。

从那以后,傻兄的话多起来,只是比以前更加疯癫了。见到人就说这不是谁家的小谁吗,名字记得可清楚了,不分老少地叫村里人的名字,村里的人很反感,他毕竟是傻子。

我那年刚好小学毕业,升到重点中学,在校住宿,放假回家也基本不出去,慢慢脱离了傻弟死亡带来的阴影。听妈妈讲傻兄在砖厂干最脏最累的活,工钱相当于别人的五分之一,傻兄认干,说存够了钱讨老婆。说到老婆眼睛就红红的,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躲着他走。村里闲的人没事就逗他存多少钱了,几时讨老婆。

三年后,我初中毕业,暑期在家。那天,爸爸正在村小学的施工地干活,被村里人喊走了,说到辽河捞人去,坏小子在辽河里和几个小子洗澡溺水而亡。我知道后心一惊,一下想起三年前爸爸捞出傻弟的事。妈妈说坏小子偷鸡摸狗不干好事,村里人比烦傻兄还烦他,这真是自己找的。

过了一会儿,妈妈和我都担心爸爸,急着赶往村口,想打探一下结果如何。恰巧遇到老王叔,他让傻兄赶紧回家待着,别往河边跑。傻兄一跛一跛地走得很慢,他看到我后,直挠头,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说这不是老谁家那个小燕吗?神色那么坦诚,一张黑黑的大宽脸,一对已经凹陷的小眼睛,对我来说是那么的陌生,我只尴尬地笑了笑。

老王叔和妈妈说坏小子在出事的河边直接火化,骨灰洒了辽河,书记家就这一个儿子,这都是命啊!该还的总是要还的。边说边摇头走了。

妈妈说这几年老王叔没少照顾傻兄,村里人都很佩服他。

隔年傻兄得了脑中风,走路都费劲了。去乡卫生院之前,他拿出一盒子的钱,给老王叔,数了数将近五千元。还说他不娶媳妇了。将来村里小学建好了,没有好的桌椅,钱给村里小学买桌椅。村里人都很惊讶傻兄这样做。

傻兄住院了,是乡卫生院。他是在住院一周后走失的。傻兄的足迹在卫生院路口隐没了,至今村里人都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责任编辑:袁志英制作:谭丽挪图据网络)

齐海艳,在场阅评。蒙古族,通辽市文学艺术创作编导室专业创作员。年开始文学创作,在各类报刊杂志发表散文、小说、诗歌多篇,部分作品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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