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身一本关于自由的书4
白癜风症狀 http://www.baidianfeng51.cn/m/
2不适
当我差不多十七岁的时候,月经不正常,一脸痤疮,我妈妈决定我应该去看专家。我们在一个闷热的下午开车进入伦敦,穿过尘土飞扬的克伦威尔路上的悬铃木。在医院里,我因膀胱没撑满而受到责备,并被要求喝了几杯利宾纳(Ribena)。超声波技术员把她的探测棒放在我肚子上来回移动,之后一位顾问告诉我我患有多囊卵巢,需要试管受精才能怀孕,这种诊断在那时发生不会是真的,而且向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做这种宣告也可能是件有欠考虑的事情。
这种情况令人费解,基本上是无法解释的,这是一种荷尔蒙紊乱,以卵巢中一簇充满液体的卵泡为标志。其症状包括痤疮、增重、脱发和多毛,均与睾酮水平升高有关。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唯一的治疗方法是服用避孕药,这至少会给我一种经期正常的错觉,也可能有助于减少我的青春痘,尽管药物说明里警告说适得其反也是可能的。
那是90年代中期,我是个朋克加嬉皮,留了个大盖头,有一包黑色丝绸包裹的塔罗牌。我不想吃药,在不知道原因的情况下消除症状。在那段最好的人生阶段我是我身体的一个笨拙的主人。我的身体感觉像一只我无法跟它交谈的动物,一个哑巴,一匹并不总是忠诚的马。没有我它也照样运转,它不能按计划运行,这加剧了我的神秘感。有时晚上我躺在床上,试图把我的星光体投射到天花板上。有时我也会醒来发现我的身体不能动了,像一块木头一样一动不动,这是可怕的体验,几年后我发现这被称为睡眠麻痹。我躺在那里,把我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扭动我的脚趾,想要打破魔咒的艰巨任务上。如果我被困在那里,就没人知道我是否还在身体里面呢?
大约这一次,我翻阅了大卫·霍夫曼(DavidHoffmann)的一本《草药全论》,这是一本嬉皮士圣经,封面上画着妙手拈花。在他的正向指导下,我开始用草药进行实验,并在我的日记中记录药性及其禁忌。我从当地的一家杂货店买了覆盆子干树叶和蔓荆子,想试试它们是否能改善我的月经。它们听起来像童话中的处方,但它们确实有实际的、可验证的效果,至少就我的卵巢而言。
混了一个英文学位,在抗议营地度过一年之后,我决定申请攻读草药学位。抗议活动让我筋疲力尽,我非常想在我的生活中做一些积极的事情,为一个不破坏环境的未来做点贡献。我想把我对身体的理解正式化,我也被一种想法所吸引,那就是身体可能有自己的语言,远不是人类言语,但同样雄辩和有意义,由症状和感觉组成,而不是字词。我父亲喜欢说,一个米老鼠学位,但那是踏踏实实四年的米老鼠课程,再加上一年的基础课程,以弥补我在科学A-level课程上的不足。大多数课程与标准医学学位相同,但也有一些偏向巫术的模块,如药物学和植物学。
在接下来的两年里,我把身体里每一块骨头、肌肉和器官都画下来,记住它们的功能和名字,乃至手上的小骨头:月状骨和豌豆骨,顾名思义——因为它们看起来像月亮和豌豆。在肉店的纸上,我绘制了每个细胞微型工厂内发生的代谢变化。起初,我只对身体的工作方式有一个粗糙的概念,但我很带劲的学习着,很着迷,还有有点惊讶于我的大部分生活是如何在有意识的控制范围之外发生的。渐渐地,所有这些都成为焦点。身体是一个处理外部世界的装置;一台转换机,对零件进行堆垛、转换、丢弃、剥离。
我们研究的是理想的身体,理论上的版本,然后可能会出什么问题,通过数百种疾病,每种疾病都有自己的特殊病理学。鉴别两者的过程被称为鉴别诊断。我们学习了如何识别预示充血性心力衰竭的手指杵状,如何区分湿疹和牛皮癣,如何发现甲状腺机能亢进的眼睛肿胀和脉搏加速,以及库欣综合征典型的“柠檬棒”症状。
我们在伯蒙西前贵族化区的一家培训诊所接受了身体检查艺术的训练,花了大钱和一个尴尬的下午,彼此测血压,触诊肝脏和肾脏,把它们像抓住一块肥皂那样按在两手之间。一切都很有意义。你戳病人肋骨底部出现的抽搐可能意味着膀胱疾病。向内弯曲成勺状的指甲,可能意味着缺铁性贫血或血色素沉着症。信息是大量的,但也非常有序,至少书上这么讲。
我第二年开始看病人。由于该诊所位于伦敦市中心,并提供预约补贴,病人的多样性比私人执业更大。很快,我发现诊断比戴维森的《医学原理和实践》中讲的要复杂得多。首先,人们很少只患一种病,而是一连串的问题。一个老人可能患有糖尿病和心脏病,同时脚踝肿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患有雷诺综合症和痛经以及抑郁。你必须努力评估每一个症状,把它追溯到源头,甚至在你开始考虑治疗计划之前。
草药学是一种叙事医学,一位导师曾经说过,这句话让我很困惑。因为处方是在治疗结束时开出的,所以一个小时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听病人说的话上,用他们的身体讲述他们的整个人生故事。这离心理治疗、谈话疗法、任何形式的身体治疗都很近。从一开始,我就被病人自己身体的感受所吸引,他们体验身体和情感生活的方式是交织在一起的。在他们的讲述中,你会听到离婚引发了膀胱炎,陈年的伤心事附着在肿瘤上,丧亲长出溃疡或失声,就像弗洛伊德著名的病人朵拉一样。
拿到合格证书后,我在霍弗的一间大白房子里出诊,看着一个我不允许进入的长花园。大厅外有一个小药房,我在那里用一个旧的黄铜秤称出绣线菊和薰衣草的草药,挖出5克和10克的平衡物,然后对着芳香的灰尘打喷嚏,有时我在梦中还会做这个动作。我的病人来自各个年龄层,从婴儿到耄耋老人。我看到患有厌食症的女孩和她整个家庭都被焦虑所困扰。我看到人们不顾一切地想要孩子,孤独的女人,感觉孤独本身就是一种疾病,以及只有几周的生命的男人。我听他们的故事,虽然我知道为什么布枯叶和马尾会帮助一个病人,还有香堇和蓍草什么的,可仍然在我看来,我所一直提供的帮助只是一个作为叙事的引导者,一个在他整个身体像一团乱麻一样纠缠在一起的苦痛可以被解开和面对之前的见证人。感觉这一过程本身就像是一种治愈的源泉,它让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着迷于疾病的神秘本质,它的产生和消失往往是不可见的。
当时有一种不好的思维方式,在新时代和另类圈子里很流行,它认为所有的身体疾病都是由消极的心理状态引起的,身体是一个剧院,在压抑在里头的或未得确认的情绪会导致整体上的大混乱。这些说法其中一个主要来源是一位名叫路易丝·海伊(LouiseHay)的美国老年妇女,她以前是一位模特,一头白发,面部紧致不松垮,年后靠一本叫做《你可以治愈你的生命》的自助手册而成为百万富翁。它售出了五百万册,成为有史以来阅读量最大的非虚构类书籍之一。20世纪60年代末,当海伊的婚姻破裂时,她开始参加了一个灵修教会,这个教会向她介绍了积极思考的概念。她声称用它来治好了自己的宫颈癌(年,当《纽约时报》的一位采访者要求她证实这一点时,她说,任何能证实当初诊断的医生都去世了,只有她还活的好好的)。
在海伊的宇宙观中,心灵比身体更强大。她教导说,如果不通过药物或治疗,而是通过一些积极的肯定,诸如说出“我是一个美丽的人”或“我是一个健康能量的辐射者”等重复口号的做法,那么像癌症这样严重的疾病将自动得到解决。这很简单,就像A,B,C那样,事实上,在年,她出版了一本关于身体疾病及其精神原因的字母表:痤疮是由不喜欢自己引起的,手指关节炎手指是处于惩罚的愿望,哮喘是因为抑制哭泣导致的。癌症是出于怨恨和仇恨,而小儿麻痹症出于极度嫉妒(这种疾病在年代实行小儿麻痹症疫苗接种后,在英国显然变得非常罕见)。
她成了有史以来最畅销的作家之一,一个仅次于泰坦丹妮尔·斯蒂尔和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人,这并不奇怪。无论如何,相信疾病是由压抑的情绪或未消化的创伤引起的,而不是要面对的随机性的生存恐惧,知道任何人,无论多么善良、无辜或情绪健康,都可能在任何时候受到折磨,这更能让人感到安慰。相信疾病是由他们自己的思想引起的,给了病人一种战胜疾病的力量,尽管这也是一种可怕的罪责。我最讨厌海伊的理论的一点是,她把患病的责任推到了患病的人身上。这是一种反科学,它还包含着一种更阴险的观念:身体存在正确的方式,疾病或残疾是失败的结果,而身体健康是心理平衡的回报。
我自己与病人打交道的经历让我确信,躯体和心灵之间的关系远比海伊的模型或主流医学所主张的要复杂得多。有时很明显,情绪困扰是身体症状的根源(例如,有证据表明,过去的创伤对免疫系统的功能有重大影响,正如精神病学家贝塞尔·范德科尔克(BesselvanderKolk)在其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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