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宛童年记事

时间:2021-4-16来源:饮食保健 作者:佚名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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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此文纪念:

?

一个70后野孩子的童年,

一个在南阳农村长大的童年,

一个无拘无束自由奔跑的童年,

一个魂牵梦萦再也回不去的童年。

Part?01

老庙煤油灯

一提起韩营村,别人都会说“韩营村,各顾各”。听村里年纪大的人讲,其实这句话传来传去传白了。

韩营村因为紧挨着白河,日积月累,在村东面竟然堆起来了一个几十米高的沙堆,一有大风,村里就到处吆喝着“各顾锅”,意思是找个东西把锅盖起来,免得沙子刮进锅里。

韩营村一村大多数户都姓韩,姓韩的排的辈分是“文学先永,秉公守正,克保鸿名,俊秀绍述,定振家声”。除了姓韩的之外,姓宋、姓马的也占一部分。而姓韩的据说都是以前两家大户人家传下来的,都是“自家屋”的。

韩营村小学在村子的东南角,离我家很近,穿过一个打麦场就到了,据说以前是一座老庙。记忆中课桌是用粗杨树锯成两半,一个长条就是一个长课桌,一排排的长条,一排排的课桌。

箥(音PO,椅子)是我们从家自己带的,学校不提供,缺胳膊少腿的也就司空见惯的了。

那时没有幼儿园,只有“育红班”;第一天报到时的情景我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记忆中我们在泥巴墙黑瓦的教室里呆过,也在黑砖黑瓦的教室里呆过。夏天没有电扇,也没有空调。冬天教室里嗖嗖的刮着老北风,窗户都用报纸糊的严严实实,可还是冷的要命,我们一下课就在墙角挤扭扭,摞一层又一层,个个挤的满头大汗,就不冷了。

小学时学习上我算的上是好学生的,小学几年我拿的奖状家里堂屋四面墙上贴满了,后来就几乎就贴不下了,奶奶用过一些,用来纳鞋底了,惹的妈妈还很不高兴。

叔叔妈妈一遍一遍的念叨“只要你娃好好念书,我们就是卖房子揭瓦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你娃要是有一天有出息了,我们在睡梦里也能笑出声来”。

我做了好几年班长,老师任命的。村里对老师都很尊敬,认为他们是“文化人”“有学问的人”。

张新梅老师教过我语文,还是班主任。张老师爱人去世的早,她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张老师对我很好,既有严师的教诲又有慈母般的温暖。

农忙时我带着全班同学去张老师家帮忙脱玉米,就是把收好的玉米一粒一粒脱下来,好多同学手都弄肿了,张老师还挺过意不去的。

苏克敏老师爱人在南阳工作,她在村里教书。苏老师人长得漂亮,还拉的一手好风琴。下午放学后,夕阳西下,悠扬的音乐在学校回荡,傍晚觅食的麻雀从这棵树上跳到那个树上,乐在其中。

记得每一年的课本一发下来,老师就要求粘上书皮,我们回到家里后,大人就用做衣服的边料裁剪好后给每一本书都粘上书皮,花花绿绿,什么样的颜色都有。

小学三年级有一次正上自习课,班里两个女同学不知道什么原因动手打起来了,你拽着我头发我拽着你头发撕扯的厉害,同学们纷纷上前去劝,可怎么也拉不开。我冷眼旁观,然后啪的一声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都让开!让她们打,打死一个少一个”。

两个女同学愣住了,也不再打了,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把头埋在课桌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第一次上早自习太难忘了。那时家里没有闹钟,也没有手机什么的,我早早爬起来,拿上前天晚上准备好的煤油灯,就出门了。

月亮高挂,月光如雪,我把同学们一个一个都喊起来,全村的同班同学都被我们叫起来了,我们一起在学校门口等了好长时间,学校才开门。

记忆中一头猫头鹰在学校门口的杨树上一飞而过,看到我们这群早起的少年。

村里那时很少有“闲书”可读,好不容易从谁家房梁上还是哪个旮旯角找到一本书读读,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封神榜》我至今只看了上半部,《残肢令》《唐代侠客传》等是我小学读过的为数不多的几本“课外读物”,放学后我一个人坐在坑(池塘)边捧书而读,如痴如醉,昏天黑地。“空空儿”“精精儿”印象深刻。

听评书是我当时打开另一个世界的重要窗口。好在家里还有一部大块头收音机,我吃过中午饭,就提着收音机一边走一边听。

单田芳当时是我的偶像,一张嘴简直神了,大侠恶棍元帅将军帅哥美女皇帝乞丐什么的,随口粘来,活灵活现。“半天云”罗小虎的侠义形象至今难忘。

学校后来盖了两层小楼,我们也都搬进新教室了,这座新教室楼现在还在。

Part?02

割草放牛娃

割草,放牛,是我能帮家里做的最多的家务活了。

叔叔大集体时养牛,一头牛惊了,被踏坏了腰,农村重活干不了,就干起来“牛经纪”,贴补点家用。家里至少一头牛,多时有四五头。我有时没课,也帮叔叔牵牛去镇上或者别的“牛行”里去卖。村里人也经常找叔叔帮忙买牛卖牛。

集市上人们抽着烟,大声吆喝着,用手比划着,冬天往往两个人找个背地方(人少的地方)手插在棉袄袖筒里,比划来比划去,生意就可能成交了。

一头牛值不值钱,往往要看年龄、牙口、体型、毛发、体重等等,经常人们都是卖牛的牵紧绳子,买牛的两只手握紧牛爵子,把牛的嘴撑开,这就叫“看牙口”。牛挣扎着,流了满口的沫。

叔叔一次买了一头牛,认为这笔买卖会稳赚不赔的,结果在回家的路上,走在白河大堤上,他在后边赶着,牛光朝大堤下跑。叔叔说“坏了”,买了一头“睁眼瞎”;买牛时也赶着走了几步,是卖牛的人在前面拉着走的。

“牛行”中午管饭,免费,我也跟着蹭过不少次。

平时下午放学后或周日没课时,我的任务就是割草,放牛。

我一般都是牵着牛,去白河边一边割草一边放牛。天黑下来了,我已经基本割了满满一筐,于是把筐架在肩膀上,另只一手牵着牛,往家里走。牛据说有两个肚子,一个水肚子一个草肚子,往往是水肚子喝的滚瓜溜圆,草肚子却还半塔拉着。

有时我跳进白河玩得尽兴了,草就割的少了,我就割个半框凑数,害怕挨大人吵,也曾经在草下面放几块砖头,看起来也像一大筐,到家后把草掏出来时再偷偷把砖头拿出来。

不过,我终究还是会挨吵的,因为倒出来草就那么一点。铡草时我还得帮忙铡,还是逃不过大人的火眼金睛。

除了割草放牛,我和好多伙伴一样,庄稼活也帮忙干一些。种花生、除草、刨花生、割麦子、种玉米、掰玉米、摘棉花等等基本我干过,除了给棉花打农药药箱实在太重,我背不动。

每年村里都有人打农药中毒的,也有因此去世的。“敌敌畏”药水渗透进衣服里,再加上打农药时喷的水雾。

“脱脚过河,割麦吃馍”。布谷鸟殷勤的叫起来,就意味着又一个农忙时节的到来,麦收时节。每个农忙时节大人都会黑瘦一圈,抢分夺秒的弯腰晚腰再弯腰,挥镰再挥镰,经常晚上还在收割。麦子收割完了,再打,打完再晒,晒好了,再收。然后再去镇上粮管所“交公粮”。

一大早就出发了,排了一眼看不到头的队,有时好不容易排了一上午排到跟前了,结果人家下班了,等到下午再说。验麦时用一根长长的铁管朝麦袋子里一扎,然后摊在手里看看,再放进嘴里咬咬,验收合格如释重负的赶紧拉进粮仓,再一袋一袋抗上去,倒出来。

验收不合格,不够干,就得全部拉回家再晒,再拉去验。“验粮官”嘴里叼着烟,两个耳朵上也夹着烟,有时好几根。

麦收时学生要拾麦子交给学校,就是在人家收割过的麦地里捡遗漏下来的麦穗,然后到学校后上交。每个同学都有任务,规定得交多少斤,貌似是根据就读的年级不一样,任务也不一样。

我和宋汉晓一人擓(kuai)个筐,拾呀拾呀,转战了好几个战场,才把筐装满了。

儿童时我们家一直住在土坯房里,冬暖夏凉。下雨时外面下,屋里也下,拿了桶、盆,在漏雨的地方接着。我有几年一直睡在牛屋里,夜里听着牛倒沫磨牙,听着牛砰砰的拉粪,听着牛哗哗的撒尿,听着老鼠吱吱的撒欢。

夏天两只脚老沤痒疙瘩,就是双脚都起了一层层的小泡泡,奇痒无比,晚上睡觉还两只脚互相搓呀搓呀,使劲的蹬,恨不得用菜刀给脚给剁了。大人总是打下一些皂角树的枝来,用开水煮煮,然后来洗脚,才会好一些。

冬天我每年手脚都会冻坏了,冻烂的地方又痒又疼,只要第一年冻坏了第二年第三年冬天就会又冻坏了,穿着厚厚的棉靴却一瘸一拐的去上学。

冬天我去上学时,妈妈总会在做饭时在灶里同时放上一个红薯,等我吃完饭,手里拿着一个热乎乎的红薯,边走边吃,边吃边走。

一次坐大人的自行车,我不小心把脚放进车轱辘里了,咔嚓搅在一起,后来用白酒烧热,用纸点着了敷了好几次才好。我学骑自行车时,大人们在后座绑上一个长树棍,我趔趔趄趄的蹬着走着,摔倒时树棍先着地撑着,人摔不着,人小腿短刚开始都是先从掏腿学起,慢慢大一点才能骑着跑。

“天晴人骑车,下雨车骑人”。下雨时一片泥泞,自行车根本骑不动,只有人把自行车扛在肩膀上走路了。

弟弟出生是家里的一件大事。妈妈终于能吃上一碗荷包蛋,她舍不得吃,偷偷的又给我吃,我不吃她非要我吃。弟弟白白胖胖的,“这娃长大后一定可聪明”,大人们在议论着。我暑假被送到河东舅奶奶家住,后来我才知道这叫“躲计划生育”。

舅奶奶家孩子好几个,但舅奶奶对我很好,总是偷偷的给我拿东西吃。

夏天我就在舅奶奶家后边的坑(池塘)里游来游去,下过雨的水浑浊不堪,我赤条条的游来游去,水里不知谁家养的鹅也游来游去。运气好时我还能捡一个鹅蛋拿回去给舅奶奶,舅奶奶就煮了给我吃。

一整个夏天我都在水里泡着,打着赤脚,后来头上就鼓起了一个大包,舅奶奶用针一扎就破了,全是脓。

叔叔妈妈每次去街上赶集总要交待我,带我去可以,不能嚷着要买东西。叔叔妈妈还是会给我买糖吃的,10颗糖,我一般分8个,叔叔妈妈各1个。

叔叔回来的路上把我架在他脖子上,我磕蹦蹦的把糖全干掉了,叔叔嘴里的糖还含在嘴里,没吃完。?

我叔叔有一个姐姐,我喊小姑。小姑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我喊表哥表姐。我有一次去小姑家玩,中午吃的面条,等我吃完一碗后,急着去上厕所小便,心急火燎的跑到厕所一看,我表姐正在方便,我又跑到堂屋里,一看地上有一个空碗,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尿在了碗里。

表姐回来后,“咦!我记得我的面条汤不是喝完了吗?!”

有一年中秋节,叔叔狠了狠心买了两块月饼,切成四块,叔叔妈妈弟弟和我各分一块,印象中是花生馅的,超级好吃。可惜似乎就买过这一次。

槐花和芝麻叶是儿童时的美食。村里到处是槐树,槐花拌上面蒸好后,用蒜汁浇浇,就是一道美味。捋芝麻叶时既不能要最上面的,也不能要最下面的,太苦,只要中间的不黄的叶子。

芝麻叶蒸好后得晒,晒完每次吃时,得一遍一遍洗,少洗几道,就会沉牙(吃起来有土),但芝麻叶面条吃起来真是香。

那时谁家要是能吃上香油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地里种的芝麻收完后总是大部分都卖了,留一点换油吃,淘气捣蛋不吃饭时,大人才会滴几滴。

一次村里来了一个换香油的,他跟着大人去家里拿芝麻了,我和弟弟端着饭碗在油桶那晃来晃去,我把筷子伸进油桶里,粘到油后赶紧取出来,结果换香油的刚好出来看到了,把人家心疼的不得了,一个劲的吥念着嘴,“你这娃!你这娃!”。

秋收以后,村子里就可以见到扎爆米花的了。砰砰一响,孩子们就奔跑着拿着玉米提着筐全集合齐了。风箱呼呼拉着,火苗呼呼蹿着,小伙们排着队眼巴巴的等着轮到自己。谁家扎爆米花能放点糖精什么的,那还不把人给嫉妒死?!

爆米花扎好后,拿回家,大快朵颐,急的大人对我实行“封锁政策”,因为我只顾吃爆米花了,饭都不吃了。也曾经有人恶作剧,故意把扎爆米花的通口袋子绳子解开,结果扎好后,砰的一声响,散作天女散花一般。

Part03

田野奔跑

“春暖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也许只有在农村田野里长大,才能真正领悟出这首诗的曼妙和意境。

?田野是我儿童时的天堂,是我儿童时的粮仓,是我儿童时的厨房,是我儿童时的课堂,是我儿童时的狩猎场。

韩营村东边一二里路就是白河,白河小时候听人讲流入汉江,再流入长江,再流入东海,再流入太平洋。记忆中还曾经见过有十来条船组成的船队,船帆高扬,浩浩荡荡,鱼贯而下。白河滩里我一个人抱不过来的柳树到处都是,枝条繁茂,遮天蔽日,绿荫遍地。

白河大堤逶迤而行,蜿蜒前进,日日夜夜守护着白河;大堤上长满了芭茅,比人都高。

“白天东游游西逛逛,夜晚点灯补裤裆”。这是小时候母亲批评我的话。周一要上学了,我在外边疯跑了一天,随便扒拉点剩饭,点起煤油灯,我心急火燎的把作业写写。

田野里太好玩了,我们总能一跑就是一天不落屋。一次叔叔妈妈下地干活去了,留我在家里写作业,我爷爷坐在门口看着我。他眼不太好,就用一根长木棍,一边看麦子防止别人家的猪来偷食,一边监督我写作业。小伙伴们来找我玩,

给我打手势,我急得抓耳挠腮。后来跑过来一头猪,爷爷把棍子往地上敲敲,猪吓跑了。我得到启发,蹑手蹑脚地蹲在地上悄悄一步一步向外挪,爷爷听到响声,又开始敲棍子,我装着哼哼几声,爷爷就不再敲了,等他不敲时,我嗖第一下跳过棍子逃之夭夭。

爷爷在背后骂“你这个鳖娃!叫你跑,晚上不叫你吃饭!”。

春天油菜花开,到处是金黄一片,还有绿油油的一大片一大片的麦田。我是“孩子王”,总带了一帮小伙伴们四处疯跑。在油菜花地里除了捉迷藏,我们找了玻璃瓶,就是捉蜜蜂了。把蜜蜂逮进瓶子里,我们比赛看谁逮的多,然后看蜜蜂在瓶子里飞上飞下,一刻也不停歇。

夏天捉知了成为一大保留节目。晚上打了手电筒拿了盆子,在每棵树上找知了,看到后就把知了给弄下来放到盆子里,总会满载而归。

绝大部分肉知了都烤烤下肚子里了,偶尔也会用一个喝水的杯子罩住几只知了,早上起来,知了变了个样,褪掉笨拙的外壳,变成一只带着翅膀的知了。中午我们用一根竹竿头顶绑一个塑料袋或者在长竹竿尖头再帮一根细的豁点面当面筋,就去粘知了了。

夏天我被晒得黑瘦黑瘦的,天天中午在白河凫水打水仗,欢声震天。我和小伙伴们排着队从一棵弯柳树上朝下跳,肚皮直接排在水面上,生疼,却乐此不疲。

有时河里刚好游过一条小蛇,我们并排站在岸上,一人捡一个土坷垃蛋,一起发射,“蛋如雨下”,直到把蛇给打沉不见了才罢手。

村里有好几个大坑,我们也经常在坑里游。刚开始游时,我一下沉下去了咕咕咚咚呛了好几口水,一直沉到水底,我在水底扒杈了半天才游到岸边,拉住了一个大人的脚,才把给救上来。

一次我带着7、8个小孩在一队坑里游,我们排成一个“一”字形,结果中间的盛娃游游没劲沉下去了,我本来在第一个,赶紧游回去救他。

他紧紧搂着我的脖子,把我直往深水里面带,我用一只手把他两只手连腰都抱的紧紧的,另外一只手勉强拔水,把他带到岸边,没差点把我给累瘫。

一次班里组织去白河游泳,男同学们在上游游,女同学们和女老师一起在下游千把米远的地方游。我们玩的不亦乐乎,后来女老师和女同学们上岸了,在远处大声喊我们,我们就是装作没听见,继续玩,老师也不好意思过来叫我们,过了好久我们才上岸,挨老师一顿好训斥。

玩泥巴就是我们最好的玩具。泥土里有一种泥叫“黄胶泥”,有一定的粘性,我们就用来鼓捣着做手枪做大炮做红旗等等,捏好后晒干就成了一件我们最心爱的玩具。手枪朝腰里一别,要多神气就有多神气。

夏天割草时顺便偷个西瓜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趁看瓜的人在睡午觉,悄悄地绕过瓜棚,看准一个西瓜,轻轻摘下来,抱走,朝草筐里一放,随便割几把草遮住,等割草割累了,再拿出来吃了。

一到秋天,瓜果飘香。番茄、黄瓜、豆角、玉米、花生等等一切皆可作为我们的猎物。

谁家有枣树,有几棵,我们摸的门清。一种是打游击,偷偷溜到院墙外边,用小砖头石子向上扔,枣一掉下来,还没等主人追出来,我们已经把打掉的枣捡起来一溜烟的跑了。

一种是歼灭战,趁着主人家下地干活或外出,我们分工合作,有人爬树有人负责递棍子有人负责捡枣,栆如雨下,欢呼雀跃。

记忆中的儿时冬天特别冷,雪总是下的很大,纷纷扬扬,劈头盖脑,无边无际。下雪后屋檐下总能垂着一米多长的冰凌子,我们会用砖头把冰凌子冲下来,看谁的战果长。

那时滚成一个超级大的雪球不是一件太难的事,地上雪厚厚一层,很小的一个雪球滚一会就像农村的磨盘那么大了,滚到几乎滚不动为止。

打雪仗那时也太容易了,随便抓起来捏一捏就是一个雪球,雪地里留下我们儿时奔跑追逐的无穷无尽的快乐的身影。

捅马蜂窝、踢毽子、打乒乓球、比赛赛跑、跳方格、捉迷藏、玩游戏、丢沙包、打纸胼(pian)(一种用纸做的四方型的胼子)、打玻璃球、跳绳、滚铁环、抓石子、打陀螺……儿童时的游戏五花八门,却每一种游戏玩起来都津津有味,热火朝天。

学校乒乓球台只剩两个角,还对称,中间用大小不一的砖头垒起来当网,我们用木头削成的球拍,你来我往,乒乒乓乓。

乒乓球不小心打烂了,被我们埋怨半天;有时不小心踩着了,踩一个窝下去,拿回家倒碗开水朝里面一放,把窝下去的那面浸在水里,往往就会再鼓起来,接着打。有时我们也在老师的课桌上,各拿一本书,也能打上很长时间。

下午放学后男生一帮女生一帮,老师前脚刚离开教室,我们就在教室里打起来,也不是真打,就是疯。满教室的跑呀追呀,满学校的跑呀追呀。女生打不过我们,躲进女厕所里,男生捂着眼往里冲,女生大声尖叫“流氓!”。

男厕所女厕所中间只隔一道墙,我们在男厕所里面超女厕所泼水、扔土坷垃、砖头片,一次我们还把一泡干屎给扔了过去,只听见女厕所那边哇的一声大哭,原来我们把屎扔在一个没有参战的女生头上了。

村里似乎总共不超过三台电视,电视当时还是一个很稀罕的玩意,两台黑白的,一台彩色的。彩色的那家住在三队坑后面,据说那家有一个爷爷去了台湾,爷爷送的彩色电视机。

《射雕英雄传》刚开始热播,黄日华、翁美玲分别演的郭靖、黄蓉,每到晚上播映时,电视机前围了几百人,大人小孩,里三层外三层。

村里偶尔放映一场电影,村喇叭里一告知,那几天就像过年似的。早早吃过饭,搬上凳子就去抢座位,大人喊小孩哭的,热闹极了。貌似看过几部片子,是《地道战》《地雷战》的什么的。

我们也经常跑上七八里或者更远的路去邻村看电影,就站着看或坐在地上看。每次放电影都打架,大一点的男孩们每每组织起来,以村为单位拳脚相向,有时还动刀子、铁锹什么的。

打麦场上麦秸垛经常被人给点了是常有的事。在邻村看完电影,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里赶,大孩们喊一声“鬼来了”,我吓得屁滚尿流地跟着跑,大呼小叫,摔得跟头流水。

村里也会偶尔唱戏。生旦净丑,粉墨登场。

农闲时村里还会有唱大鼓书的,铿铿锵锵,竹板大鼓,嘶哑怪叫,印象中还有点“荤”,能逗得村里老少爷们们呲牙咧嘴的笑,其它的就不记得了。

Part04

杂记那些人

我爷爷叫韩小同,他有一个哥哥叫韩大同。爷爷的眼有点瞎,几乎啥都看不见,爷爷的眼为啥瞎了,儿时我听到的版本都不太一样。一种说法是爷爷年轻时给人当长工,眼被地主家给打瞎了;一种说法是爷爷成分不好,挨斗时眼被整瞎了。

家里每次吃鸡肉,鸡头总要留给爷爷吃,据说对他的眼睛有好处。爷爷去世时放在堂屋里,脸上蒙了一层纸,解开时我大着胆子看了一眼,黄如纸蜡,一动也不动。

村里有一个能人叫韩国建,他在村里开面粉厂,新野一高的面粉厂后来也是他开的。小学的桌子椅子,韩厂长捐助过一批。全校师生出动,我站在学生队伍的第一个,打着锦旗,敲锣打鼓,去给韩厂长送锦旗表示感谢。

我有一个同学叫韩公平,他有一个伯伯既会看兽医,还是一个文艺活跃分子。春节时他组织村里一帮年轻人玩起来踩高跷、划旱船、舞狮子、舞龙,锣鼓声声,我跟在屁股后面也扭呀扭呀的。耍了几年,后来到我读初中时基本就停了。

村里理发师是我们一个队的,一个单身汉,吃的肥头大耳的,名字我想不起来。理发不用掏钱,他负责给我们理发,每家每户负责轮流管饭,再给他派送点麦子。

小时候的我总想把头发留长一些,但拗不过大人的威吓,每次我坐在理发的凳子上,总是动弹个不停,这师傅就不客气的用手在我头上崩的一声弹个“栗子”,鼓个包我才老实下来。每次他肥胖的手摸在我的头上,我总要起一身鸡皮疙瘩,不知道何故。

我们家前面出了一个“大人物”,据说是新野县武装部部长,韩部长。奶奶在世时好说,韩部长年轻时看家(相亲)家里没钱,还是爷爷奶奶支持了他们一把。

韩部长坐着吉普车回到村里,村里老少争相蜂拥而至,搭讪问好。韩部长的一个儿子在给家里换灯泡时不幸被电给打死了,在村里举办了追悼会,“我们沉痛悼念……”

大伯(我爷爷韩小同的哥哥韩大同的养子)患食道癌去世了。大伯长的一表人才,威武刚猛。有一年好几家一起去大伯家闹事,把西面院墙都给扒倒了,大伯手握一把大刀,往院里一站,不怒自威,吓的那些人们不敢再造次。

韩长庆是我们村里为数不多的靠乞讨为生的人。他有点神志不清,听说是年轻时和家里闹矛盾闹的落下的病根。他一个人住在大堤脚下一个小屋子里,每次从那过,总听见他一个人念念叨叨,有时还唱个小曲什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韩长庆从来不在韩营村乞讨,去别的村里要饭;小姑说,韩长庆到他们村里要饭每家都要,但是每次小姑家却从不上门。见过很多次,韩长庆从白河里捞的贝壳煮了吃。韩长庆印象中穿着虽然破烂不堪,但却总是很干净,人也收拾的不是那么邋遢。

韩启明是我们队的一个光棍汉。有一年我上他家枣树上打枣,结果这家伙突然回来了,小伙伴们吓的鸟兽散,把我一个人扔在树上。这伙从粪池里掏了几瓢粪,把树根上都给淋上粪,我为了躲粪,哧溜一下跳了下来,摔了一个跟头。这伙抓住我。

照着我的屁股就是恶狠狠的几巴掌,打的我哇哇大哭。有一年夏天,他翻墙跳进三队一户人家里,只有一对母女在院里休息,母女俩奋起反抗,用镰刀把这伙砍的血肉模糊。这家伙后来被判刑了。

西面不知道几队有一个人叫韩同理,有一年正在地里割麦子,突然窜出来一只兔子,于是他麦子也不割了,拎起镰刀就开始追兔子,兔子跑他跑,兔子歇他歇,一直撵到元帅庙(另外一个村),在一个厕所那把兔子给抓住了。

他的一个女儿患病去世了,就在我们队打麦场南边一点,他自己一个人挖了一个坑,用了一个破席子一卷,填上几锨土就埋了。

一队有一户人家结婚时我是去的了,不过不是喝喜酒,是去捣乱的。我和几个坏孩子一起去闹洞房,我们提前准备的有“牛毛毡(一种棚子上用的绒绒,非常痒)”和花椒刺,在闹洞房时偷偷把这些物件放进人家新郎新娘家的被子里。

新娘腿有点不太方便,走路一瘸一拐的。后来他们家生了一个男孩,掉进坑(就是我带小伙伴们玩差点出事的那个坑)里淹死了,这个做妈妈的哭的死去活来,痛不欲生。

我们队西面一家男主人喝农药自杀了。我跑去看,满屋子的农药味和满屋子的悲怆。他有一个女儿,和我弟弟差不多大,从小得了小儿麻痹症,无法行走,也没治好,每天只能直挺挺的躺在那里,一切都要靠别人帮助照顾。

我小学三年级时有一个女同学叫韩华英。那年麦忙打麦时节,我们中午刚好放学,从三队打麦场那路过。

他爸爸正在赶着一头水牛拉着石磙打麦子。突然水牛惊了,把绳索挣断了,满场追着他爸爸跑,追着追着,水牛把长长的牛角插进了他爸爸的后背里,水牛挑着他爸爸还疯狂地跑了几圈,血一个劲地朝外涌。

后来,韩华英就辍学了。

宋汉晓、刘文远、宋汉良和我在小学五年级时“结拜兄弟”,我们专门点了香,还煞有其事的磕了头,拜了把子。我们四个把一条小蛇放在一个女生的文具盒里,女生打开文具盒,小蛇蹭的一下就朝外蹿,女生吓的哇哇大叫,我们在一边偷着乐,装作跟没事人似的。

年6月,全班21人,包括我在内共11人考上了新甸镇中,当时镇上最好的中学。我们还照了毕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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